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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成都大学生李欢向警方举报父母从事传销,并将自己卧底父母所在的“中绿”传销组织窝点所记录的笔墨、图片和录音资料,交给了警方。当李欢父母正在接管反传销“补救”事情的同时,新京报“潜伏”“中绿传销”,调查其“洗面革心”的各种骗局。
2018年10月9日,成都女大学生李欢向四川警方举报父母从事传销,并将自己卧底父母所在的“中绿”传销组织窝点所记录的大量笔墨、图片和录音资料,交给了警方。

10月23日,中国反传销协会会长李旭从北京前往四川,对李欢父母进行反传销“补救”事情。李欢父母表示,不再进入传销组织。
当李欢父母正在接管反传销“补救”事情的同时,新京报“潜伏”其加入的“中绿传销”,创造“中绿传销”在“李欢事宜”后,为躲避查处,迅速变换窝点,将原来集中居住的传销职员分散到秦皇岛市的各大小区,将“中绿”的名字改为“中国商务商会”,将原来的“众筹模式”变为“分享经济”。
传销头目鼓吹打造“中产阶级”,渲染“西方经济侵略”,以此来增强内部凝聚力;假造“国家政策”,通过展示黄金等财富,来坚持谎话。实际上,传销组织并无产品,也无实体,依托民间成本累积财富,讲师口中的赢利模式仍是拉人头入会,“投2900元赚130万”成了组织高下的目标。
有传销高层表示,在秦皇岛有数万人参与传销,分别以家庭为单位租住在各小区。为了躲避查处,该组织严格掌握新人进入,新人进入后须要接管“组织”检讨。
▲10月25日,传销组织“中国商务商会”在秦皇岛一酒店包下宴会厅,宴请数百名成员,并在宴会上展示金牌,给大家洗脑。
第一课:“讲师”的经历
李欢举报事宜后,秦皇岛中绿传销组织不再集中住宿,个中一个据点搬到秦皇岛海港区海怡学府小区12栋1单元13层某室。来悛改疆哈密的王建民夫妇及其哥哥王建军租住在此。
10月23日,新京报作为入会新人,被送到王建民处暂住。
虽然房间只有寥寥几件家具,为了接待新人,王建民购置一张木床摆放在客厅,屋内还种了几株花草。40多岁的王建军躺在床上,看着写在墙壁上的“赢利模式”,兄弟王建民与其相互剖析个中的利润,显得“自傲满满”。
王建民一家卖力对海怡学府小区内新传销职员进行宣讲事情。
王建民作为“讲师”,给新人的第一课便是讲自己为何进入“组织”。今年年初,他刚来秦皇岛时,哥哥王建华向他画图讲解“投资2900元如何收成130万元”,“投资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要通过拉人头才能获利,这不是传销才怪,”王建民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当天夜晚,王建民趁人不把稳,独自买票回了新疆老家,从此和哥哥王建华停息了联系。但在今年8月份的一天,一张王建华拥抱数十万现金、戴着大金链子的照片,勾起了王建民的希望,他带上媳妇和老父亲,再次来到秦皇岛。
在这一家人中,大哥王建华极具说话权,通过他的先容,王家四兄弟加上其80多岁的老父亲等6人离开新疆来到秦皇岛,钻营“暴富”。
王建民经由王建华先容加盟“平台”,学习“纯成本运作”。按照平台内教授的邀约话术,不断地邀约新人加入,获取分成。
王建民一家也是“中绿传销”组织改名为“中国商务商会”后,发展速率最快的家庭之一。这个家庭里的最高“领导”王建华是传销组织的操盘手之一,行踪难觅,即便是面对王建民等亲兄弟,王建华的住址和关于其在传销组织内的详细事情,“也是不能打听的”。
新京报创造,王建华所在的“中国商务商会”,属于新兴的“南派传销”。相对付以往以发展下线兜售实物、掌握人身自由为特点的“北派传销”,南派传销以“纯成本运作”、大打感情牌、畅谈人生发财梦为最大特点。
60多岁的刘文君是“中国商务商会”传销组织里的老成员,10月23日上午,刘文君带了一个名叫程岚的新人,想请王建民讲解课,看到和程岚两位新人,王建民很激情亲切、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10月23日,一名女“讲师”在租住的屋子里,给成员讲授如何拉人头赢利。新京报 吴江 摄
洗脑:“忍辱负重的突击队”
程岚出生于1976年,家在四川大竹县一个偏僻的村落落。一个月前,程岚与丈夫感情涌现问题,一气之下独自外出务工后结识刘文君,通过永劫光的打仗,刘文君将程岚先容到秦皇岛,视作下线,煽惑其参与传销。
新人会不雅观看传销组织的宣扬视频,个中秦皇岛圆梦园作为文化不雅观光区,却被传销组织利用,曲解个中建筑的含义,号称是国家暗地支持,暗箱操作的映射。公园里的潘长江和姚明雕像,也被曲解为两人通过这个模式后成功的纪念雕像,以表示“平台”暗藏的巨大潜力。
王建民见告,圆梦园的统统都在映射着“平台”的发展动态,是每个入会新人必定要去瞻仰的“圣地”。比如从“棺材”造型的火车站,寓意此地升官发财;圆梦园中的“石制沙发”,象征着“平台”因此寝室、家庭为单位进走运作。
新京报把稳到,圆梦园曾就此发过严肃声明,指出有人盗取圆梦园的名义,涉传销之事。
在到来之前,传销组织的人已带着程岚游览了圆梦园,向她先容秦皇岛的“运作热潮”。全体过程中,传销组织的职员请程岚用饭、付车费,让因感情问题离开家门的程岚,在这里体会到“温暖”。
在程岚和动心后,王建民的事情则转移到论证“平台”的合法性上。
这是他必须向新人先容的内容,他能从金融政策说到沿海城市的地域上风,再从国家安危谈到“平台义务”。这一阶段,要让新人相信“平台”背后是“有国家支持的”。而“国家支持”的缘故原由是为了对抗“西方的经济侵略,创造7亿人口的中产阶级”。
王建民的阐明里,还提出西方成本主义国家不断在经济领域打压中国,“平台”在民间从事成本运作,从而富国强民,以对抗侵略。
为了佐证自己的不雅观点,王建民又举例,“每月有超过500人的会议在秦皇岛召开,从来不用报备,当地政府不知道?一定会知道。大量的资金流入银行会不知道?会知道。大量的人用实名制购买车票进入秦皇岛,会不知道?会知道。”王建民向和程岚先容,“这是国家在默许,国家分外的政策在操控。”
“我们是得到政府的私底下支持的,是为了国家经济忍辱负重的突击队。”王建民见告程岚和。
程岚有些相信了。
发财梦:当了“大家长”就有了130万
10月23日上午10时旁边,王建民在客厅的墙壁上挂上两张长方形的塑料壁画,将白色的底作为黑板,贴在墙上。王建民手拿马克笔,在墙上写下“中国分享经济”六个字。
王建民向程岚和先容说,“模式运行了21年,全国有87支军队在操作,光是秦皇岛就有几十万人在做。”
和以往的传销模式一样,王建民向和程岚讲述的赢利模式依然是基于五级三晋制的拉人头模式。“只要投资2900元,就可以在平台中运作,之后再先容两人加入,自己可以升级拿到返点人为,”王建民在墙上画出拉人头模式的树状图,按照一带二的形式,呈几何倍增的发展办法去发展下线,使得自身升级获取资金。
按照王建民讲述的模式,中国商务商会分为五个级别,依次排序为业务员、组长、主任、科长、经理。当到达经理级别后,可以选择出局,拿走树状图底下所有资金的52%。“按照正常发展,6到12个月,至少可以拿走130万元,最多可拿到2000多万。”王建民一边说着,一边在墙上写下“130万”几个字。
王建民强调,等到成为统领393个下线的经理级大家永劫,最低130万也就进入了腰包。全体过程中没有产品,所有的资金都来自于发展层的2900元,“交了2900元,排队不干活保准赚大钱,别人也能把你推到领导层,这便是‘分享经济’。”
声情并茂,是王建民讲课的特色,这得益于哥哥王建华。
王建华教他如何利用讲课调动新成员对金钱和成功的希望。这些手段都集中在话术手册中,传销组织为其取名“分享经济运作流程”。这些话术手册在传销组织最高领导——经理手中。王建民虽然和经理王建华是亲兄弟,“但是也不能毁坏传销组织的规矩,阅读话术手册”。
程岚在王建民面前表现出将信将疑,王建民就拿出大哥王建华的例子作为教材。
“他现在每天最低有好几万的进账,平台还定制了500克的大金牌作为事情牌,手上戴着金表”。
在这个传销组织里,新成员能见到很多戴着金项链、金戒指和金腕表的人。“便是要让他们展示出来勉励新成员。”在一次谈天中,王建华向描述。
“别人能成功,你为什么弗成?”王建华也常常用自己的亲自经历反问那些表现出赢利希望的新成员们,“出国游,吃国宴,喝茅台,开豪车,这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10月23日,传销组织的一男一女专程到车站接作为新人的。
“家法”:危及平台就“清理门户”
在“中绿”传销没改名的时候,传销组织内有句俚语:十年打工辛辛劳苦;十年做生意忙劳碌碌;一年中绿光宗耀祖。“想要光宗耀祖,必须学会在平台里听话照做,”王建华对新人有这样的硬性哀求,反之则有“家法”对待。
在中国商务商会传销组织里,有五种人不能参与:未满18周岁;当地人;外国人和在职公务员;网上在逃犯;刑事犯罪人。这是“家法”中的硬性规定。
“家法”还规定,在寝室里,不论谁的新朋友,大家要全心全意地投入,做到把别人的新朋友当做自己的亲戚,随时调节气氛,笑声不断,要新人感想熏染到大家庭的温暖,彰显出极高的亲和力。
王建华作为传销组织的最高“领导”,在和下线谈天时,明确说,“不要当着新朋友的面玩手机,接打电话,可以到阳台或者寝室接打电话,决不能当着新朋友的面去打邀约电话,不能互窜寝室。”
60多岁的刘文君曾当着新人的面打过电话。溘然听到有人拍门就打开了房门,结果创造是“平台”派人来查房。刘文君当场被罚了200元,情由是她毁坏了“平台”制订的规矩。
对付胆敢违反“家法”的人,平台会绝不犹豫地清理门户。2018年夏天,刘文君先容进来的一名广东籍男子由于饮酒误事,与小区保安斗殴,就被“平台”劝退。
相对付对“酗酒、赌钱、吸毒、盗窃”私德的管理,“平台”对付危及平台生存的“杂音”的管理更为严格。
吉林的张凤兰是2017年初被朋友邀约到秦皇岛参与传销的,和王建华的级别一样,她也达到经理级别。不过她不是通过发展下线,而是将全部身家60多万元投入到“平台”,摇身一变成为经理。然而,好景不长,她创造自己带领的很多下线,因赚不到钱而闹离婚、妻离子散、想自尽,她幡然觉醒,但为时已晚。她说自己想跟发起人于光明摊牌,但终极倒是以被“隔离”了,潦倒穷困的她,从高档小区搬到离秦皇岛市中央较远的一个回迁房内,每天起早贪黑地去餐饮店打工,一天挣一百来块钱,凑足每月2000多元的房租费。
10月24日晚,秦皇岛市海港区下着小雨,冷风吹过,冰冷又砭骨。曾为最高级别经理的张凤兰放工后,缩着脖子,顶着小雨,骑着电动车消逝在夜色当中。
炫富宴:传销经理展示金牌大谈“成功学”
就在曾经的经理张凤兰顶着冷雨落魄回家时,王建华和其余三位经理,在秦皇岛一家饭店内开办酒席,宴请十多名新成员。
王建民称,“这个会叫做‘见现实’。”
新京报参与个中创造,这场酒宴实则为另一个洗脑手段,算是“炫富宴席”。
王建华作为资历最新的经理,首先发言。他在饭桌上和其他三位经理先后先容了自己,从做生意失落败、投入行业、赚到大钱、剖析模式、大谈成功学。和王建华一样,每个经理的发言都在一个“公式”里。
席间,经理们为了让新成员相信“平台”能赚上大钱。王建华带头,从包里取出一个金色事情牌向在座的新老成员展示。“这是今年8月份上经理级别后,‘平台’给我们定制的黄金事情牌,这是给的褒奖,只要上了经理,都会有,”王建华把金牌递给刘文君。刘文君将其戴在脖子上,俯下身来轻声向说:“听说这一条金链子重500克呢。”
当刚接过牌子的时候,王建华走了过来,直接从手中取走。
对付这样的模式,上了半辈子班的刘文君大喜过望,她坚信再来20年,也不会赚到这么多钱。然而,交了2900元的刘文君自从来到秦皇岛后,也拉来了多个亲戚朋友,却没有拿到一分钱。
这只是一场小型宴席,还有更大规模的宴会,等着传销组织里的新老会员。
10月25日晚上,秦皇岛市海港区四星级的首旅京伦酒店内,“创始人”于光明及王建华等十余名经理为了庆祝下线升级到经理级别,特意包下一个宴会厅,设宴接待新老成员400余人。首旅京伦酒店事情职员先容,这样一场会议须要交纳近3万元公民币。
进入宴会厅的人要遵照“平台”指定的规矩,须要进行检讨,不能带手机入内,不能录像,不能拍照。王建军卖力对会场进行管理。
新京报在宴会现场创造,先是经理们上台分别演讲,每个人都按照话术公式自报家门、讲述经历、谈论成功的缘故原由。末了,每人展示脱手上的金牌,向台下的新老成员叫嚣,“我的本日便是你们的来日诰日!
”
台下的人沸腾起来,随着背景音乐鼓掌叫嚣。
在张凤兰看来,这是一场大型的炫富大会,也是一场集中的大型洗脑会。
▲10月24日,几个“经理”约请新人用饭,一女子试戴“组织”给“经理”发的金牌。新京报 吴江 摄
入会:被表妹拉下水的“满单主任”
当晚宴会结束后,新成员李艳表示,“还好之前满单进入。”
所谓“满单”,便是一下交了15份最低入会费(43500元),直接跳班成为“主任”级别。就在晚宴之前,也亲历了李艳向传销组织交钱的过程。
当日下午,在海怡学府小区12栋1单元13层某室内,王建民拿来一份“中国分享经济经销商申购单”放在客厅的桌上。“加入平台必须要有仪式,要有考官,填写表格的时候不能填错,否则罚款50元,”王建民说。
考官王娜是李艳的表妹,一个月前加入传销组织,也是李艳的“推举人”。说白了,便是王娜将表姐李艳拉进了传销。
为了这场仪式,王娜身穿白色衬衫,系着赤色领带,左手放在右手上,置于小腹,端坐着。客厅的王娜目视前方,一声不响,面前的茶几旁放着三把椅子。而其他人则在寝室里期待仪式的开始。
“咚咚咚”,王建民先敲了房门。
“请进,”王娜说。
王建民走了过来,和她握了手,问候一句,“您好!
”
“您好!
请坐。”
后面的六个人一个接一个进来,王娜和他们重复着上述动作。众人坐下后,客厅极其安静。
“本日受平台委托,对你进行考试,考试之前,问你两个与考试无关的问题,在你稽核的这几天,有没有人用逼迫性的手段、措辞强制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王娜按照程序先发言。
“没有。”李艳回答。
“我们的行业暂时不被亲人和朋友所理解,你有多大的信心从这里走出去?”
“百分之一百。”李艳说。
一系列的程序过后,李艳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指模。王娜收起表姐李艳递过来的银行卡说:“往后你拿回来的,将是万万千万个2900元。”
(文中程岚、王建华、王建军、王建民、刘文君、张凤兰、李艳、李旭、于光明、王娜均为化名)
【底细揭秘】
传销头目:编写公式洗脑操控资金盘
“中绿”传销组织因被曝光改名“中国商务商会”后,连续打着“分享经济”的旗号在民间拉人头集资。
在卧底期间打仗的各级别“领导”中,一些因传销而陷入困境的人自称幡然觉醒,向描述传销组织骗人底细:谎话邀约新人,编织暴富梦洗脑,撰写全套话术操控资金盘。
▲10月27日,一名被骗进传销组织的女士,向展示向传销组织交钱时签订的“中国分享经济经销商申购单”照片。新京报 吴江 摄
被“隔离”的传销经理们
2016年底,吉林人张凤兰在海南的买卖失落败,经由朋友的先容,她来到秦皇岛稽核项目,想另谋生路。
根据张凤兰描述,在当时推举人于光明的煽惑下,她理解到拉人头致富的赢利模式,后来她创造进入的是传销组织。“一开始投了十几万进去,想赚回来,就随着做了,”张凤兰回顾,于光明和其他几个经理建立资金盘后,开始猖獗拉下线,“一个月不到的韶光,就拉了200多人。”
后来,有卧底进入“中绿”传销组织,于光明手中的一条线被司法部门端掉。“他开始低调一些,让没被抓的人分散居住,”张凤兰说,为了避免再次被打传办查处,于光明制订规则,“一套房里的居住人数不要超过五个,有人拍门不要开,必须电话关照后才开门。”
进入平台两年,张凤兰前后总计投入了60多万元。自己也曾拿到过钱,但是并没有超过投资的本钱。后来,她创造她所带领的下线越来越多,“很多人赚不到钱,有闹离婚的、有妻离子散的、有失落踪的、有想自尽的。”张凤兰意识到,“这个平台最大的危害是在侵害人的思维,创造更多的‘难民’去知足金字塔顶真个人。”
根据张凤兰回顾,今年6月,她约于光明在秦皇岛一家酒店见面,谈准备离开传销组织一事。由于投入巨额本钱,张凤兰想让于光明退总投资本钱的一半,30万元。
“一开始,他(于光明)是答应的,”张凤兰描述,“后来再联系于光明就没信儿了,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
张凤兰被“隔离”了。
辽宁人宋华芳也是“经理”之一。她在2016年底来到秦皇岛,加入传销组织。在将儿子结婚用的30多万元投入进去后,到目前为止,宋华芳一分钱也没收到。
她曾找到过于光明夫妇理论,“为什么平台没按照规则给她发人为。”宋华芳回顾当时的情景,“他(于光明)们夫妻二人一开始说给我查账,到末了直接失落去联系。”
114页的《分享经济运作流程》
作为曾经的组织最高职级“经理”之一,张凤兰参与过洗脑话术的编写,“洗脑的资料是经理以下级别的人不能看到的东西,那里面记录了从邀约到骗人交钱的全体环节。”
张凤兰说,洗脑话术又叫做《分享经济运作流程》,分为上、下两册,洗脑话术由A4纸打印,全卷共114页,封面是圆梦园公园大门照片。
新京报翻阅洗脑话术创造,上册紧张包括“分享经济”、“分享经济运作流程”、“分享经济运作宏不雅观概述讲稿”、“制度讲稿”、“考试题”等十四个章节。在这些章节里,均被冠以“国家政策”、“暗中扶持”、“打造7亿中产阶级”等词汇、语句作为骗人幌子。
在《分享经济运作流程》一章节中,新京报创造传销组织对“见现实”的解读为:现实求证,成功人士现身说法,包括去茶楼、酒楼小规模互换以及酒会,与成功人士分享。“这统统都是被安排好的,”宋华芳说。
“中国商务商会”传销组织在邀约新人来的时候,须要设计谎话。在洗脑话术中,提出明确哀求:根据邀约的办法不同,设计不同的揭谎稿,话要适度,以揭谎对方能接管,能使对方快速地稳定下来为上,措辞不能急,要流畅奥妙。
而不才册中,传销组织设计好了“开课”、“主持”、“带人”、“公司的四大杀手”、“运作模式”等23个章节。
新京报翻开“主持”章节内容创造,上面记录的问答式话语与在卧底期间经历的宴会上一模一样。乃至连“经理”们讲话的内容也是照搬洗脑话术上的内容作为模板。
“说到底,这些传销组织的唯一目的便是想让新人交钱,自己赢利,至于下线,连哄带骗。” 中国反传销协会会长李旭说。
▲传销组织“中国商务商会”印制的传销手册。新京报 吴江 摄
难觅踪迹的传销高层
张凤兰和宋华芳表示,她们在对“平台”提出异议后,均被平台“拉黑”。
她们想去找于光明理论,想讨回自己投资的巨额资金。“但是一次次地被谢绝,到现在,人都找不到”。
新京报在卧底期间创造,本该是全体新老成员参加的酒宴,张凤兰和宋华芳均未出席。“他让部下的人不要关照我们,让我们和他断开联系,有什么活动也不见告我们。”宋华芳称,她和张凤兰一样,失落去了平台的联系,也无法找到于光明,两人加起来的近100万元全打了水漂。
于光明和王建华故意阻挡张凤兰和宋华芳参加活动以及各种会议。这在新京报卧底期间得以验证。10月25日下午4时,当刘文君提出想去参加在首旅京伦酒店召开的酒宴时,被王建民和王建华兄弟四人谢绝。王建民私下奉告刘文君,“如果你要去的话,大家都去不了。”
“他们(王建华四兄弟)知道我和她们(张凤兰和宋华芳)有联系,以是戒备着我。”刘文君说,于光明在躲着她们,“恐怕她们惹失事端,导致窝点被端”。
没有人知道于光明和王建华的详细住所,只是每当有超过两个新人加入“平台”时,他们才涌如今“洗脑”的会场上。
卧底期间,王建华曾表示于光明是大连城建局的干部,但核实,大连城建局根本没这个人。
“经理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临时关照,没有规律,”宋华芳说,自早年次被中心电视台曝光后,于光明等人就换了住所,“现在住在哪里,根本不知道”。
“李欢事宜”后,“每次进来一个新成员,王家那几个弟兄就会在趁人不把稳的时候翻人家带来的行李,还会检讨新人的手机,”刘文君说,这是为了预防和公安的卧底。
10月23日上午,新京报卧底进入上述传销组织。在外出购买洗漱用品的近一个小时后创造,放在王建民家里的包裹被挪动位置,包里的衣服存在被翻动的痕迹。
升级换代的传销办法
2006年,在经历过传销陷阱后,李旭成了一名反传销人士。他自费建立了中国民间反传销协会,并担当会长。
过去十多年里,李旭的协会每天都能接到上百个乞助电话,咨询如何预防和应对传销,他也被媒体称为“民间反传销第一人”。
李旭先容,随着国家的不断打击,近几年来,南派传销将这套“纯成本运作”传销变种为“民间互助理财体系”(燕郊传销组织的一种模式)后,又在秦皇岛变为“分享经济”。李旭在对李欢父母进行反洗脑事情时理解到,“中绿”传销组织又把43500元的入门用度,降落到一单2900元和满单(15单)43500元的模式,从而形成了投资本钱更低的新型变种传销。
在这个传销系统里,不限定人身自由、严格掌握扰民,绝对不发展本地人,参与者又能自由消费。李旭表示,这些不同以往的传销手段,都能让传销者不断地拉来新人,而不被创造,也正由于这样的一个管理模式,王建民和其他人将这个定义为“透明的分享经济项目”。
很多受害者被洗脑后,一步步地变成“加害者”。
李旭说,在传销里面的小头目,都是曾经的受害者。他们有双重身份,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在没有洗脑之前,他算是一个受害者。当他被洗脑往后,他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加害者了。
“打击传销的法律门槛太高,惩罚太轻,取证非常困难,传销组织屡打不绝”。李旭先容,按照现行法律规定,对参与传销的人因此批评教诲为主,顶多便是遣散。“遣散是办理不了问题的,他被洗脑了,断念塌地,你打不散、赶不走。治标不治本。除非抓头目,摧网络,把头目抓了,自然底下就散了”。
(文中涉传销人士均为化名)
新京报 游天燚 演习生 张慧 编辑 甘浩 程磊 校正 杨许丽 柳宝庆
值班编辑 花木南 吾彦祖